张晨看了看刘芸,说声谢谢!
刘芸总是在给自己辩解般地说:“我要是不把你照顾好,幺妹回来会跟我算账,她可是反复要我保证,一定会照顾好你的。”
两个人都笑笑,坐下来吃饭,吃完收拾停当,就去医院。
其实,张晨完全可以和钱芳他们一样,就在医院旁边找个宾馆住下来的。
但他很享受一回一去这路上的感觉,他贪婪地看着窗外,有时是眯缝着眼,但还是看着窗外,舍不得睡着,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,对一个城市,对车窗外的一切这么迷恋,看着窗外哪怕寂静了很多的上海,他的心里,还是会有一种世界还在的很踏实的感觉。
一整个晚上,他坐在孟平的床头,看着他在氧气罩下面呼吸,死亡仿佛是伸手可触的东西,离得那么近,张晨觉得,自己似乎都可以嗅到它的气息,就在他站起或者坐下,低垂下头或者转身的瞬间,死亡随时都可能降临,轻轻巧巧就带走孟平。
张晨也就是从这一刻,开始感觉生原来是这么脆弱,脆弱过了一柄枯萎蜷缩的树叶,咔嚓一下就可以变成粉齑,而死亡也并不是绝对的,而是有差别的,比如孟平的和他或者李阳和老陶,就有差别,张晨游走在生死的边缘,但那是孟平的生死边缘。
不是他的,也不是李阳或老陶的,只有孟平的死亡才会那么近,那么的无可躲避和无法拒绝,那是孟平特有的,对他们来说,死亡还很遥远,哪怕这一幢楼,接下来会被导弹击中,地震震塌,那它们也还是在来的路上。
孟平还是会比他们更脆弱,更无端,无端地,他就走了。
一整个晚上,张晨看着孟平,都陷入这种生与死的想象和思考当中,这让他感觉很累,没错,还就是很恍惚,感觉自己就要被溺毙了,车窗外的城市,把自己拉了回来,让他透了口气,张晨很享受。
在刘芸这面来说,她也乐于这每天的一来一回,坐在副驾座的张晨,看样子好像湿淋淋的,刚被她从水里打捞出来一样,整个人软塌塌的,看上去让人有些心疼,有那种想把他搂进怀里的冲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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