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云守九城的少年英雄,阿云偶尔还是不得不在长官府外露几次面。但是每一次出去,他脸上都必须抹着唇膏、涂着亮粉;顶着民众窥探疑惑的目光,他越来越不愿意到外面去了——他后来变得十分畏光,即使在大白天也必须拉上厚厚的窗帘;由于每天只摄入一点维持生命用的热量,他迅速形销骨立了下去,原本透明白皙的皮肤,也渐渐失去了生机,一点一点地泛起了死人一般的惨白。
伤早就好了,但阿云一直留在了长官府没有搬出来。即使是一个瞎子都能看出这不对劲了——但是云守九城的民众,那些管他叫孩子的民众,那些曾经一起战斗工作的民众,却好像没有一个人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。
生活中繁重的工作已经被人工智能接手了,有了执法者在城外巡逻,外界的执法者也不会再来了;云守九城,从来没有这样繁荣美好过。
无休止的折磨,身体的残缺,到后来好像都已经麻木了。阿云有时会坐在窗边,从窗帘中间的缝隙里往外看;路上的行人懒洋洋地地从街上走过去,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、重获幸福的知足。
看上一会儿,少年便会面无表情地将窗帘再次拉上,独自坐在重新降临下来的黑暗里。
一城人的命还不够的话,再加上两个朋友的,就够了。
言秋和高朗不知被抓到了哪里去,始终没有再与他碰过面,甚至连城中民众也没见过他们。阿云几次刺探,都毫无结果。
林三酒什么也做不了,干脆一直陪在了阿云身边。她有时会一声不吭地陪着少年坐上一整个下午,期盼连看都看不见她的阿云会因此而感觉好受一点;只不过,每一次当她不得不站起身回避夜晚带来的痛苦时,她都会泛起一阵绝望。
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?
“傻孩子,他们当然还活着。”
有一天,在少年终于忍不住出声质问的时候,云迁黏黏腻腻地笑了一声。“他们不但还活着,而且我没有对他们隐瞒你的情况……我说得很清楚,他们现在的每一天,可都是靠着你的牺牲才换来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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