砖头,玻璃,木材,布料和草编一起形成了整座繁甲城,让它看起来既寒酸又华丽——所有为了生存而激发出的天才,全都一块块添进它的身体里,使繁甲城在毫无章法的穷气中充满了自由、混乱和生机。
“很棒吧?”那个少年也仰头跟她看了一会儿,笑着说:“我知道繁甲城挺穷的,条件不算好,但我愿意在这里生活一辈子。”
林三酒看着落在他脏头发上的天光,生出了一点恍惚。
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,她已经有十来年没有听人说起过了。只有普通人,只有不知道怎么被末日轻轻放过了的普通人,才能随随便便地把自己未来决定在一个地方——她和她的朋友们,即使能力再强,除了变成被大水冲散的蚂蚁之外,也无能为力。
“噢,对了,”那少年回过头,打破了她一时的走神,“我叫鸹明。”
“青蛙的那个呱吗?”
“是乌鸦的那个鸹!”
林三酒挠挠脸,跟在鸹明身后,走进了第一道墙的入口。
昏暗幽凉的一股风,隐隐夹杂着金属味、汗气和食物的味道,迎面扑上了二人。走道宽得令人惊讶,至少有七八米;入口处投进去的一点天光,在几步之外就几乎消散了,化作长长一声叹息似的,穿过剩余的路;直到在遇上下一个天窗时,才又苏醒明亮了起来。
“跟我来,”鸹明说,“这儿太靠外了,不安全,所以没有人住。”
一只只灰扑扑的塑料桶,打横放的脚手架,一袋袋泥沙,满满地占据了走道两侧,只留出中间一条两人宽的路——维护管理繁甲城的组织,显然把一些平时施工用的材料都堆在出口处了,看起来要么是不怕人偷,要么是不值得人偷。
“住?”林三酒看了看,“住哪儿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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