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下雪了。”
沈羽披着黑色的大氅,站在校场的台子上双手合拢在嘴边,呵了一口气,搓了搓手,没来由的又说了一句:“好大的雪。”
穆及桅一脚深一脚浅的从下面走上来,须发上都是雪花,正巧听见沈羽独自站在那里口中咕哝,朗声嘿嘿一笑,转眼看着茫茫雪地之中还在操练的军士,只道:“你自小生在四泽长在四泽,如此大的雪,怕是没见过吧。”
沈羽没有转头,仍是凝着目光看向远处,微微点头,轻声说道:“确实从未见过。”
“西余的雪,一下,就要大半月大半月的下,此时才只下了几天,待得再过几天,这雪怕要没过膝盖。到时候,咱们也能歇一歇,喘口气了。”穆及桅抖了抖身上的雪,从腰间摸出酒壶,放在耳边晃了晃,唇角一弯:“这酒,都裹着冰碴子,喝起来,可是扎心扎肺的凉。少公可要试试?”
沈羽这才侧目看向穆及桅,瞧着他拿着酒袋子咕咚咕咚的喝着酒,瞧着那样子都觉得阵阵发寒,轻笑只道:“穆公倒真是铁血汉子,便是在如此冰天雪地,还要喝这样的酒。”
穆及桅抹着嘴,打了个酒嗝呼出一口白气:“冰天雪地寒酒,可咱们的血确是热的。”他说着,抬手重重拍了拍沈羽胸口:“沈小少公可是狼首,狼,可不惧苦寒。”
沈羽因着他这动作径自往后退了半步,穆及桅也愣了愣,面露尴尬,扯嘴一笑只道:“哎,与你待得久了,我都老糊涂了。竟忘了这事儿。你可莫怪叔父唐突。”
沈羽眨了眨眼,裹了裹身上的大氅,这大氅对于她来说显得还是有些大了,披在身上松垮垮的:“莫说叔父,做狼首沈羽时间久了,便是羽自己,都觉得自己是个真的男儿了。”她说话间,重重叹了口气,将手从大氅中露出来,对着穆及桅抬了抬,莞尔一笑:“叔父还是将酒给我……”
穆及桅但听此语眼睛一眯,跟个孩子一般将那酒袋子抱在怀中一护:“怎的,如今狼首是要拿走我的酒,不让我喝了?”
沈羽轻笑出声,上前拉开穆及桅的手,竟将酒壶抢过来,在穆及桅那惊异的目光之中径自喝了几口,寒酒入喉,冰凉透心,瞬时觉得周身都冒了寒气,喉咙处凉过之后又似火烧,不消片刻周身都热了起来。她长舒了一口气将酒袋递回去:“好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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