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羽越听心中越乱,又听得兄长的名字,这烦乱之中又添上一笔浓重的愁绪,若非战乱若此,桑洛,竟可能是她家嫂。孟独,孟独那样的人,又怎么配得上公主,又哪里及得上自己兄长之万一?如今她对桑洛动情,还如何能对眼下形势冷静分析?
但即便是她心中万分难过不情愿,又能如何?莫不真的要耽误公主一生,她才安心?
许久,沈羽沉重的握了握拳,轻声问道:“穆公,可有法子帮我?”
“帮你?”穆及桅沉吟片刻,将以往提过的话又提起来:“我帮不了你,现下帮得了你的,怕只有离儿了。”他看着沈羽的面上已然染了霜色,沉声又道:“离儿过几日便十四岁了,你或可以她还年幼为由,再拖个两三年。只盼着两三年后,战火平息,可解甲归田,那便最好。”
“解甲归田,”沈羽自嘲一笑:“穆公昔日还说羽是将才,要卸下这身甲胄,怕是难了。如今,怎的又提起这四个字?”
“见惯沙场,方知平淡不易。”穆及桅拍了拍沈羽肩膀:“你父在天之灵,定也盼着你日后能嫁个好人家,开枝散叶相夫教子。”他抬步欲走,却又停下步子,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一句:“离儿的事儿,宜早不宜迟,你最好,早些禀明吾王。断了公主的念头。”言罢,转身离去。
断了公主的念头?
沈羽看着穆及桅的背影怅然一笑,公主的念头好断,可她自己的念头又如何断?
黄昏时分,朔城传来急报,只道中州大羿军这些日子总在边境扰民,请吾王令,派军前往。沈羽瞧着那皱巴巴的纸张,神色更加凝重。战事吃紧,千钧一发。她在账中坐到深夜,双手放在火边靠着,目光一直瞧着那跳动的火苗,穆及桅之言在如今瞧来却是一条好计策,可她沈羽,不想误了离儿,更不想欺骗桑洛。但若什么都不做,结局恐怕真如穆及桅所说,吾王赐婚,到时候穿了帮,她一死无妨,可桑洛……
她目光复又移向那前方传来的信,双目微眯,抿了抿嘴,在心中做了个决定。转而起身,披上大氅,也不牵马,径自往狼绝殿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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