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惊愚回到厢房里,点了灯。房里没烧火,肉身贴着坚冰一样的冷。外头漆漆暗暗,满肚肠的愁绪仿佛自此时一齐涌上来。方惊愚坐在榻上,将脸深深埋入掌心。
陡然间,他的世界天翻地覆,白帝遗孤的名头便似一副枷锁,沉甸甸地落在他肩上。仿佛有了这名号后,所有蓬莱人的希冀便压到了他身上。
他又想起兄长了。今日琅玕卫的所言实则是将他心上的疮疤血淋淋地揭开了,他从此再不能罔顾一个事实:是他害了兄长,他让方悯圣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。
方惊愚坐立不安,索性站起身来,走到铁力木柜前,打开最下一层柜门。
他在柜里摸到了一只布包,这是幼年时兄长赠他的一柄竹木牛筋弓,虽然窳劣,却是兄长为数不多的留于他身边的物事。每每心神不安时,他便会时时看一看这柄小弓。
然而今日他一掀开包弓的帕子,却瞠目结舌,只见牛筋断裂,竹弓臂也变了形,仿佛曾以极大力道拉开。
怎么回事?方惊愚颤抖着捧起那弓。他平日对此物极是珍重,不仅时时拂尘,且因怕其在梅雨时霉湿,常用炭火烘烤,对其妥善保养。他不过是和玉印卫一齐在演武场习了半月的刀,回来时却见这弓变成了这凄惨模样。这可是悯圣哥的遗物,天底下仅此一把!
方惊愚抬头一望,恰见楚狂在厢房门外花脚猫似的探头探脑,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。当他的目光落在那竹弓上时,却心虚地撇开了。陡然间,方惊愚的怒火熊熊燃烧,心里现出了一个答案。
“是你动了这弓么?”
楚狂没发话,只是把脑袋胆怯地一缩,脚底抹油似的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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