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几日,她吃生鱼、饮雨水,饿得青肠见白肠,勉强捱着性命。奴营里狭暗,躺也躺不下,只得挨坐着。外围的舆隶无钱,少能吃上蔬果,患佝偻病的人极多,齿落血流,奴营里满是污血秽物,肮脏不堪。每日清晨她会被监工的长鞭打醒,再度开始繁重的劳作。
被秃头舆隶打出的伤还未好,司晨又在运送石料的过程中被划得皮开肉绽。她发起高热,浑身绵软无力,感到创口好似在溃烂。她接下了从青玉膏山运木料回来的活儿,可需经一条陡峭的小径,一旁是如削的悬崖。许多人因从巑岏高山上跌下而死,鲜血染红了山脚。她艰难地推着运木柴的轮车,眼前却出现了重影,脚下一软,她忽而觉得眼前天旋地转。从旁突然伸来一双手臂,挽住了她。
“没事罢?”有人道。她回过头去,望见一张黧黑而敦厚的脸,是个粗眉大眼的少年。
少年说:“你这样年幼,怎么来搬木料?”
“不搬哪儿有饭吃?你来养我?”她歇了一会儿,也不道谢,恶狠狠地道。被秃头舆隶坑害后,她再不相信任何人。
少年蹙眉沉思片刻,道:“我瞧你身上伤口都烂了,再这样下去,你会死的。”他从怀里掏出些白芷末,说,“你留着罢,敷在创口上,兴许能好过些。”
司晨甩开他的手:“黄鼠狼给鸡拜年,谁知你安的什么心!”
少年无奈,道:“我看你可怜而已,谁知你生了一身刺儿,不许人靠近。我好心劝你一句,莫在这搬木料了,若不慎在这里跌死,太不值当。我听闻如意卫大人在寻手脚伶俐的仆侍,不如你去试一试,在她那凤麟船上,好歹能混个吃饱穿暖。”
司晨不答,只是扭过身,将那少年甩在了身后。
然而她却一直记着那少年说的话。能在瀛洲饱衣足食,谁不想过上这样的日子?如意卫挑选仆侍的那一日,司晨特地着了洗净的麻布衫子,将头脸用海水洗净,来到凤麟船外。
不出所料,凤麟船外人头攒动。一排排人走上跳板,却又丧气地下来。轮到司晨了,她心头怦怦跳,走上前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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