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惊愚吃了一惊,刚要反击,却辨出那人影是楚狂。前一日见他,这厮还是气若游丝的模样,此时却不顾身上痛楚,强行起身。方惊愚看见他胸前的创口迸裂,一身细麻衫子被血染红。
“你疯了!”楚狂瞋目切齿。“竟要五日后去寻玉鸡卫,你这是自寻死路!”
原来他隔着舱板,听见了众人的商议。方惊愚叹气道,“你安心养伤便是,我自有把握。”
“你有个屁的把握!你才同玉鸡卫打过几回照面?根本不晓得那老儿的可怖!”楚狂怒吼。他扯开前襟,让方惊愚看他身上斑驳的伤疤,其中一条甚是狰狞,从左肩爬踞至右腹,仿佛险些将他劈作两半。“我同他接战多次,虽都险死还生,可皆落下难愈之伤。现今的你若与他开仗,必死无疑!”
方惊愚说:“我已将话放出去,这便似泼出去的水了,哪收得回来?”
“水泼就泼了,何必收回?既然如此,我便打折你双腿,不许你去!”楚狂忽而冷笑,一脚扫出,直撞方惊愚膝头。
方惊愚早提防他动作,重伤时的他动作更好预料,于是方惊愚用掌一抵,握住他膝头,又一扯拽,将他掀翻在榻上。楚狂闷哼一声,身上又渗出血来,脸色刷白了几分。
方惊愚垂眸看他,神色淡漠:“楚长工,劝你歇歇劲儿,何必这样激动心神?你不过是我家的便宜雇工,我也只是你的临时主子。我若逝世,你跟着得利、小椒他们走便是。”
“你以为我活到今天是为了谁!”楚狂大吼,方惊愚忽而心弦一动,神色愕然。他望见一双泫然欲泣的眼,其中藏着无边苦楚。
可非但是他,楚狂似乎也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这话深感疑惑一般。他捂上自己的额,因头痛而冷汗涔涔,却仍犟道:
“方惊愚……你若是死了,我至今为止的一切努力便都是徒劳了。你不许死……不许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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