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‘仙馔’是何物?愿小友为在下解惑一二。”
“是……是漆黑的浆液,味甘美。”方惊愚回忆着当初头项饮下的那杯甘醴,道。
谷璧卫笑容里却染上一丝困惑,然而却很快敛起,道:“这回倒是在下才薄智浅了。若是酿作酒浆,确是更易入口。”方惊愚想,兴许是此地僻远,昌意帝少能将真正的“仙馔”赏赐送来。然而却有一事教他困惑,谷璧卫身为仙山卫,却未见过酒液一般的“仙馔”么?
眼下他们初来此地,前路凶险,还是将这肉片攥在手里为好。于是两人虽不情愿,却也答应了谷璧卫的请求,不日便拾整行装,在岱舆城中巡游。
街中人烟稠密,旗招飞展。书肆外、画摊前,硬山宅墙边、沿街槛窗上,处处都挂着白帝的图像,张张笔精墨妙,其中人物如玉山翠松,风华清靡。
楚狂一上街,便探头探脑,极是兴奋,好似方出笼的小雀儿。他指着那些画,对方惊愚道:“殿下,这儿处处挂着你的玉相呢!”
方惊愚因怕引起骚乱,早拿幂篱将头脸盖实,只露出两只漆光光的眼,道:“那不是我,是我七十六岁的爹。”又道,“到处都挂着这张脸,不像画像,倒似缉拏文书。”
原来岱舆人不认昌意帝,大多是白帝的拥趸,闾巷草野里都是白帝的石塑、壁绘,画的是白帝一骑快马,剑当万夫,时而也能见到那幅王城卒子给他们看过的白帝望海图,天子坐于海畔,目光遥远凄凉。
他们在街巷里闲走,岱舆风光繁丽,街中卖锦绮丝绸、象鼻鹿筋、烧畬茎叶,应有尽有。又有背妆、太平乐一类的杂耍,引人瞩目。他们不知去何处翦除谷璧卫说的那凶嫌,便只得漫无目的地游逛。
逛了一些时候,两人忽听得一阵鞭响,原来是有人净街。四下里百姓急忙回避,摊棚收拢。方惊愚道:“奇事,莫非是姬胖子将出行了?”楚狂摇头。“这仪仗不像,兴许是巡城铁骑。我曾打听过,岱舆此地守备森严,每日铁骑会穿街过巷,巡行多次。”
正说话间,他们已随百姓一块儿撤到道旁。不一时便见尘土大扬,一伙皂衣玄甲骁骑掠过,负破甲骨朵,十分衣甲配马铠,泛着森森寒光,骑兵同健马只露四只眼,铁墙似的。马蹄劲疾,步声震天骇地,教人心头狂跳。这样的骑兵,在岱舆有近十万。两人见了,皆暗暗心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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