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薄山间时,他们驱马离开觅路村,赶了几里路,在左近的客舍宿下。仙山吏们吩咐人备下食水、热汤,忙着给这群瘦骨嶙峋的民妇孩童填肚。
方惊愚忙了半个时辰,扭身回房里一望,那裹红衾的女孩儿却不见了。他寻了半晌,终在客舍后寻到了她。
冰天雪地里,那女孩儿趴在地上,嘴里叼着一串挂人家檐下的辣椒。咬一口,她便呸呸吐舌,咯吱咯吱地咬起地里的雪,如一只小兽。
当方惊愚走过去时,她警觉地扭头,龇牙咧嘴。方惊愚看到她头上的豁口,似被钝物击打过,血糊糊的。
“你伤着了,快过来,我给你包扎。”方惊愚蹙眉道,向她招手。
然而女孩并不领情,在方惊愚近前时露出一口锯子样的白齿,狠狠啃上他手背。方惊愚吃痛,将手抽出时已留下半圈带血的齿痕。这样一个重伤的孩童竟如此有精神头,一刹间,他想起那大源道教徒曾疯言疯语地道:“大仙……是一个女孩儿的模样!”
方惊愚捂着流血的手,看向那女孩儿。女童的眼桂圆核儿似的大而漆亮,像警觉的幼猫。
那是无稽之谈罢,方惊愚想起那疯狂的大源道教徒的言语。一个如此年弱的女孩,怎会是取人性命的凶徒?
“我不伤你,你过来罢。”方惊愚道,思度她已有幼学年岁,应早哑哑学语过了。“你叫什么名字?家中可有亲长?”
女孩儿不答,只是戒备地嚼着辣椒串。方惊愚想,这样野性的孩子,孤独园也未必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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